越往高处爬去就更加严寒,俞觉冷到手脚发麻,匕首无力,而且冰层更厚更坚硬,匕首已经没办法刺进坚冰里面。他勉强再走两步,突然觉得鞋底一滑,整个人不能站立,摔倒在冰面之上,顺着光滑的冰面滚下山去。
危急的时候,黑影闪出,掠过雪白的冰面,急朝俞觉扑去,一把抓住俞觉的手,把俞觉给拉上安全的地方。施救的人正是蒙面人。
俞觉惊出一身冷汗,刚才若不是蒙面黑衣出手相救,再滑下十丈,陡坡将尽,下面则是万丈深渊,若掉了下去,他非得粉身碎骨不可。
他对蒙面黑衣人道:“多谢了。”
黑衣人道:“不必言谢,咱们继续往上走吧。”
再往上攀登百丈,已到了山顶。风止雪停,虽然天色依然灰茫茫,但眼前之景已清晰可见。山顶并非平坦之地,坑洼,巨石,四处可见,不过都是被冰雪所覆盖。坑洼,巨石之背,都是挡住寒风的地方,也只有在这些地方才生长有冰露花。冰露花,扎根在厚厚的冰层之下那尚有半点温热的泥土里,露在冰雪之上的枝叶,十年才长一寸。现时,冰露花的每一寸都被冰雪封住。雪白的小小的冰叶里包住罕见的绿色。或许只有在阳光普照的夏天,绿色的叶子才会去掉冰雪。矮细的枝干却撑托着如盘般大的淡黄的花朵。
说来也奇怪,处在寒冷的地方,这些花朵却被冰封,落在上面的积雪莫名的融化成水,滴下冰面之上。傲寒之花灿烂地怒放着,真如其名,严冬极寒也会害怕它的顽强。花释放着淡淡清香,令人心旷神怡。据说独角绿貂乃是以这种冰露花为食。此时天空放晴,花香飘逸,若此地真有独角绿貂,它们必定趁着良机出来觅食。
俞觉对蒙面黑衣人道:“咱们各守一方,等待独角绿貂的出现。不过那独角却奇毒无比,千万碰不得。若看见它不可独自捉拿,得联手计议。”
蒙面黑衣人点头道:“好,我过去前面的高顶守着。若发现独角绿貂就唤你。”说完走上另一凸顶。
俞觉跃上巨石,不停地转身张望,期盼看见独角绿貂的出没。就这样观望了足足一个时辰,冰露花丛中什么动静也没有,周围一片死静。
此时,俞觉开始失望了。难道百毒圣经上所记载的独角绿貂真的只是一个传说,世间并无此物?不过他却不忍断去唯一的期盼。不,此山肯定藏有独角绿貂。眼下一定要沉得住气,不能漏过每一处地方,说不定就在下一刻便能看见独角绿貂。如此这样又过了一个时辰。周围仍是无所动静。俞觉好像越来越说服不了自己,已经显得有些着急。他朝蒙面黑衣人所在的山顶看过去,见蒙面黑衣人依然盘膝而坐,犹如一尊佛像,两个时辰过去了竟然没挪动一寸。
他不禁纳闷:难道他会是睡着了?说好一人看守一个地方,但他竟然一点也不把寻找独角绿貂这等重要之事放在心上。正当俞觉准备走过去把蒙面黑衣人叫醒之时,却见蒙面黑衣人忽然从冰石上弹起,如箭一般飞快扑向石下的一处冰露花。
顺着方向看去,见白色的雪地上有一条白色的闪影在疾驰。难道那东西便是独角绿貂?俞觉又惊又喜,赶紧展开轻功跟上。
蒙面黑衣人并非是在闭目睡觉而是凝神倾听,盘膝而坐了将近两个时辰,他看似入定,岿然不动,实则耳听八方。果真功夫不负有心人,终于听见一些细微的声响,睁眼看去,离冰石约莫一丈远的冰露花丛中有一只黑乎乎的弯角在游动。仔细再看,一只绿色貂正在大肆啃着一朵冰露花,那额顶上的黑角随着啃食不断晃动。它满嘴利齿,又尖又长,只需片刻功夫便将眼前美食吞噬,然后十分敏捷地跃到半丈之外,再啃吃另一朵冰露花。长有独角且以冰露花为食,除了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独角绿貂还会是何物?若不是大雪纷飞,这等兽类饿了大半天,趁着雪停出来觅食,恐怕在山顶上再等一天也难见其身影。
千载难逢的机会,定要一击即中,将独角绿貂擒住。于是他抓住时机,突然窜起,直扑独角绿貂。
那独角绿貂仿佛知道危险逼近,一蹦而起,往东边逃去。
机不可失,蒙面黑衣人已顾不了山巅之险,纵使摔个粉身碎骨也得擒住眼前之兽。卯足了全身力气,如箭般飞驰,脚尖点雪,一跃数丈,追上独角绿貂。那绿貂见路被截,敏捷地往侧旁飞跃逃窜。岂料,又被一白影拦住。正是俞觉赶至。蒙面黑衣人喊道:“你守住那一边,一定不能让独角绿貂给跑掉,孙菲能不能救就看这一次啦。”
俞觉振作精神,道:“我一定不会让它跑掉的。”在两人的包夹之下,独角绿貂走投无路,张开嘴,露出尖锐的长牙,凶狠地对着俞觉嘶叫。突然,它两后腿一蹬,凌空飞起,以独角去击敌人。俞觉深知此物剧毒无比,可不能贸然伸手去抓。他急中生智,先是侧身避过,然后解下束腰腰带,一甩一卷,把身旁掠过准备逃走的独角绿貂给缠住。他把腰带一收,独角绿貂便吊在眼前。独角绿貂不断挣扎,挥舞利爪,大声嘶叫。蒙面黑衣人走近,撕下一块粗布,三两下功夫便将独角绿貂的毒角给包住,道:“做得真不错。”
两人历尽艰辛,终得偿所愿,相视一笑,甘苦尽知。上山容易下山难,蒙面黑衣人与俞觉仍是步步谨慎,花了足足半个小时才下到山腰。山腰没有积雪,丛林杂长,但相对而言,下山便快捷许多,因而不需多久,两人便下到山脚。
黑衣人忽然,道:“救人要紧,不能耽误。咱跑得比你快,先带着绿貂赶回去。”
俞觉这时已经信任了黑衣人,点头道:“那你先回去。”
黑衣人身形一晃便到了几丈外,再几个起落便不见了身影,轻功确实在俞觉之上。俞觉也提着一口气,大步大步的往前跑。
天依然昏暗,虎头山仍笼罩在寂静之中。没有风,没有光,总之一切都是安静的睡着。
平齐的峭壁下,木屋已经被俞觉放火烧了,成了一堆木炭,有的地方还在冒着烟。
俞觉寻找了很久,没有发现人影,都去哪了?蓝凤凰呢?姐姐呢?黑衣人呢?
俞觉找呀找呀,找了半天也没有任何发现,他几乎快疯了。这是怎么一回事?难道黑衣人是坏了,自己信错他了?他已经把蓝凤凰和姐姐都给带走了?
他疯狂的找,拼命的找。突然,他听见一声痛苦的叫声。叫声很低,但他依然听见了。他朝叫声的方向跑过去。
在一条隐秘的山沟内,俞觉发现了蓝凤凰。他急忙把蓝凤凰扶起,问道:“蓝姑娘,发生什么事情了?我姐姐呢?”
蓝凤凰受的是内伤,说话气不足,道:“有人把你姐姐给劫走了。”
“是什么人?是不是黑衣人?”俞觉道。
蓝凤凰道:“不是,是个女子。”
俞觉道:“那她往哪跑的?”
蓝凤凰道:“北边。”
俞觉想要往北边跑,但见蓝凤凰伤得不轻,道:“蓝姑娘,你没事吧?”
蓝凤凰道:“你去找吧,不用管我。”
俞觉点头,道:“那你自己保重。”然后往北边跑去。
俞觉刚离开,原本受伤的蓝凤凰便站起,一点也没受伤的样子,她看着俞觉的背影,冷笑了两声。
俞觉拼命的跑。他也不知道,这一天,自己到底跑了多少里路。可什么也没发现,直到跑到了海边,因为北边的尽头就是茫茫大海。
俞觉忽然醒悟,他才知道蓝凤凰根本就是在骗自己,自己怎么会那样笨,就相信了呢?
这时,太阳在海的尽头冉冉升起。就这样浪费了一个时辰。
他又发了疯的跑回去。虎头山那儿什么也没有,那个受了伤的蓝凤凰也不见了踪影。所有的一切都仿佛消失了。
忽然,一团光从山壁顶上亮起,接着徐徐下降,光影中有一个平躺着的人,是孙菲。
俞觉认出了,急忙走过去。光影消失,俞觉才惊见孙菲心口上有一把匕首。
他大惊,但孙菲已经死去。他懊悔,他责怪自己没有用,他崩溃,大声叫喊,发泄悲愤。
“俞觉,这一切都让你觉得很痛苦吧。”忽然,有人冷声的说道。
俞觉赶紧回头,看见说话的人竟是肖丹丹。他道:“难道你不心疼,难道你不伤心?”
肖丹丹道:“咱为什么要伤心?”
俞觉道:“孙菲是你姐姐,你们的母亲就是孙二娘。”
肖丹丹道:“俞觉,你不是自认很聪明的吗?现在怎么竟然糊涂了。这里是梦境,那个臭乞丐说的话,你也会相信吗?”
俞觉听完,也不由得细想,对呀,这里是邪皇所构造的梦境,既然是梦,那怎么会是真实的呢?所以说,莫三没死,姐姐也没死。没错,这一切都是梦。
虽然,与邪皇的赌约,自己都输了,而且输得无话可说。但俞觉却输得高兴,因为,这是梦,孙菲姐姐只要没事,一切都没关系了。他认输了,道:“肖丹丹,你这样清醒,知道这里是梦境,那咱们要怎么才能离开?”
肖丹丹道:“你想离开?那就是你要认输了?”
俞觉道:“认输也不怎么样。”
肖丹丹道:“那你就得做邪皇的奴隶了。”
俞觉心想:这恶女知道的可真不少。哼,输了也不一定要做奴隶的。咱不会想办法逃走么?但他却道:“邪皇如此厉害,我输得心服口服,那就做他的奴隶吧,愿赌服输,咱是心甘情愿的。”
肖丹丹哈哈一笑,道:“俞觉,你这可是实话,没骗本小姐么?”
俞觉点头道:“咱怎敢骗你,咱说的都是真的。”